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奉批判人類中心主義之名,如今,主體變成過街老鼠。一般而言,我們更常注意到,自從後結構主義變得疲軟之後,當代思想的隱形動力就停留在對於「中心」觀念進行系統性的批判。民族中心主義、男子中心主義、人類中心主義諸如此類的高度貶義詞如此之多,這種雨後春筍的現況就顯示出,拒絕所有中心性(centralité)構成了我們這個時代的偉大動機。無論接近哪個中心性,才會有「解構(déconstruction)」。而中心,身為要角的它,則代表當代思想的絕對反襯。但人這個主體不就是最至高無上的中心嗎?我們不得不普遍都這麼猜疑,今日不就是因為人類為世界中心說才被視為有罪。畢竟,人類貨真價實的犯罪,就在於其「殖民(coloniale)」本質:自時代的黎明之後,人類便入侵和佔領鄰近王國,將它種形式的生活降低到奴隸等級,荒謬地濫墾開發被佔領者的環境。但是當代思想家,他們並不試圖去重新定義存在於與他們同類和不同類之間的關係,而是致力於人類和這個世界間的它種關係,乃至於最終將哲學簡化成一種不斷反芻的「良心不安(mauvaise conscience)」,一種單純的懊悔行為,有時甚至會簡化成一種近乎盲目的崇拜。這種將謙卑變成一種演出的做法,我們所謂的懊悔,今日雖以一種相反的形式出現,但它不就是西方舊人文主義的延伸嗎?